宁静之声

人类循入深山去寻找宁静有上千年的历史；可以说在“城”形成之后，人就有了逃离它的想法。中国画中所表现出的理想的隐士游仙，多有深山流泉作背景。比如《马贻画宝》中有一幅神仙图，画的是一长髯胖肚的人，羽扇搁在一边，坐在山间地上望着微风中的落英在似想非想。记得那画的题诗是“羽扇置苍苔，清风徐徐来，神仙无一事，坐看落花开”。隐于山林的理想所反映出的提高信噪比（S/N）的原理很简单：当离开了以“清明上河图”为代表的世俗社会的“喧嚣”时（即降低N值），内心的信号（S）就清晰了。

但噪音的另一来源其实在信号本身。信号如音乐，都是由有一些有“意义”的信息（如音符）加上不含信息的“无意义”的空白或停顿组成的。单个音符再美，当这些音符之间没有休止时，这些音符所组成的就不再是音乐，而只是噪音了。当我们生活的每一个时刻，都被繁杂琐事、七情六欲占据时，人生的大乐也就充满了噪音。要除去源于内心的“喧哗与骚动”噪音，逃形显然是无济于事的。内心的宁静，或许只能通过往生活中加入类似于“休止符”的“无意义”的“空白”时刻来实现。古人显然意识到了这点，所以也有了“小隐在山林，大隐在闹市”的说法。

这个周末我们在曼哈顿。这座“从不睡觉的城市”周末比平时还有热闹许多。因于少了住在乡间需要打理的琐事，人反而可以“无所事事”起来。今天是中秋前一天，天气凉快下来了，温度72度左右。早餐后，我们牵着狗去了西边的码头。江边的风很适意。84码头是美国无畏号航母的永久栖身处，充满了游人。有一些狗在一个地上玩，还有一些人在水里玩。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，似看非看地看着许多过往的游人用各类相机在那航母前拍照留影。在一片尘世的喧哗中，我听到的宁静的声音。

West River at Pier 84 (Manhattan)